生命倫理學＿教學部落格

我曾在高三升大一的階段寫了這麼一個故事：

精靈入侵

    我們啊，總是在為遠方那面飄揚著的目標奮力跑著，然那目標還是遠得連上面的花紋仍糊成一片，喘了，累了，開始覺得一切努力都沒有意義之後，自我厭惡就像滴在宣紙上的墨一樣裊裊散開。卻又不肯善罷甘休地跑著，因為仍是冀望的。各種對立的聲音在交戰。

     沒辦法，這就是我們的世界。

     但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!

     指考前100天，坐在書桌前已經超過六個小時的我，肚子開始蠢蠢欲動的翻滾著，拎起書本，視線幾乎沒有移開，我走到冰箱前。一開冰箱，冷冷的空氣徐徐地溢開……

「啊啊啊啊啊啊!!!!」冰箱裡，兩張皺巴巴的臉，四顆滴溜溜的白眼珠與我四目相接，我們幾乎是同時尖叫了出來。我本能地退後了幾步，手上的書也散了一地，呆住。冰箱裡的小東西翻了出來，踉蹌了兩步，跨過書頁，一雙纖細的爪子把我拎起，我就像件衣服似的被晾著。

竟然是隻精靈!不，兩隻精靈，大小精靈!就像是出現在哈利波特電影裡的家庭小精靈般的精靈，只是體型再大一些!

牠們將我反綁在椅背上，我卻癱軟得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，因為這一切都太超現實了。

「為什麼你們會跑到我家？」我勉強地擠出一句話。

大精靈抬起頭來，「找一些東西。」理所當然的語氣。

「什麼東西？」

「找到了自然告訴你。」

「那為什麼是我家？」

「妳18歲，看起來很忙的樣子，常常不在家。也許會有我們想要的東西。」大精靈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抹希望又貪婪的眼神。

背脊一股寒意上竄。

「不!!!!!!」我死命的叫著。大精靈用他纖細卻強而有力的手抓著我的身體，叫我別亂動；而小精靈則將他長長尖尖的指甲穿進我的左胸口，畫了個十字。奇蹟似的，沒有痛的感覺，沒有血腥的畫面，我看著我的心臟在小精靈的手上被捧了出來，而我仍活著，我仍在呼吸。我看著精靈們的動作。

「以這樣的跳動頻率來看，很忙碌呵!」小精靈興奮的說。

「我們可能快找到了吧!」大精靈興奮的附和。

小精靈以一步當三步的步伐跑向浴室，在浴缸裡放滿水，然後把心臟泡在裡面。接著大小精靈拿出藏在如布袋且不太合身的衣服裡的篩子，在水面撈啊撈的撈了半天。

毫無所獲。

牠們頹然放下篩子一屁股坐在浴室地板上，失望的表情在皺皺的綠臉上表露無遺。

「跟前一個一樣，沒有……」小精靈失望的嚷著，「18歲的心竟然都找不到生命價值的彩色糖漿……」

「這顆心枯燥的可以!」大精靈不可思議地說，「都塞著是乾乾癟癟的壓力和緊張而已。」

    「而且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。」小精靈補充，搖頭。

    「算了，我們還是去找找別人吧！一定可以找到內心充滿彩色糖漿的人的！」

     小精靈捧著我的心臟，小心翼翼地放回我的左胸，手指在我胸口畫了畫，嘴裡念了幾句我聽不懂的精靈語，魔法般的，我完好如初。

    「生命價值的彩色糖漿？」滿臉的疑惑和不解，我終於開口問。

    「是啊！可是你沒有!」小精靈的語氣透露著不滿。

    「我們是從遙遠的葛羅菲堤國來的，那裏都是精靈，原本過著無憂的日子，」大精靈解釋，「前兩天，因我們的國王得罪了女巫，女巫施了咒語奪走了精靈的生命價值和意義，使全國的精靈頓時失去了重心，就像生了病一樣沒有生氣沒有笑容，一片低迷。是一位住在深山裡的智者告訴我們，只有在人類的國度裡，18歲的男女生心裡的彩色糖漿，生命價值的彩色糖漿，才有辦法拯救全國的精靈，所以我們才會出現在這裡。」

    「但是18歲的人們心中都只有考試、忙碌，還有壓力，沒有快樂，也沒有生命的價值。」小精靈說。

     「走吧，下一家。」大精靈對小精靈說。

當時會寫這個故事的原因，是朋友的朋友因為無法承受高三的考試壓力而自殺了。也親眼目睹了高中學妹試圖跳樓，幸好被抓住，吊在半空中的驚悚畫面。那年我們都17、18歲。正值青春年華，卻在人與人之間，以及人與世界的互動之間找不到最適當的方式去面對，找不到出口。

確實，高三那年很辛苦。大大小小的考試，段考模考段考模考的一再交替，總是逼得人喘不過氣來。有時候在補習回家的路上，在擠得恨不得將每個人都像氣球一樣戳破的捷運上，會覺得很無力。常常這樣想：為什麼我們非得面對這樣的考試？為什麼想要一個更好的未來就得把自己逼得忙碌不堪、睡眠不足？如果要說考大學是一段實現夢想的旅程，它其實也是，因為我們的目標明確，且努力的追尋著；但卻有太多人在這條路上失去了方向，失去了他對人生的定義。

    沒辦法，這就是我們的世界。這樣的制度下，我們找尋自己的方法生存著。

現在回首，很慶幸自己走過來了，也許再過個幾年，當時的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麼。但想想，高中時的我也曾經茫然，曾經為遙遠未知的未來而感到徬徨。而感慨的是，有人因此而失去了下半輩子的人生，有人讓愛他的人流了太多眼淚，值得嗎？